2007年第6期《收获》杂志
长篇小说少年巴比伦(路内)
回忆返回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。
我是路小路,那时候我二十岁,生活在江南小城戴城。青春,带着果子的香味而腐烂是多么开心的事情,多么明媚,多么鲜艳。高中毕业,我进了糖精厂,先做钳工,迤逦着走向厂区深处散布的水泵房,师傅和看守泵房的色衰的阿姨打情骂俏,我只学会了拧螺丝拆卸坏水泵;再做电工,跑遍每个角落换灯泡。未来似乎没有任何希望。但是,我遇到了白蓝,一个被大学神秘退学的厂医。漫天大雨,白蓝让我骑车在大水中救送病危师傅去医院,感觉三轮车变成了“诺亚方舟”,那么我的爱人只能是白蓝。深夜,地震爆发,惊慌的人们徘徊在街上,我疯狂骑着自行车,穿过整个危城去找她。那一刻,爱情是欢愉的,但彼此都清楚这爱情的结局,虚无和挫败的感觉无法驱除。她考研,耳鬓厮磨中不忘看几眼复习资料,我按照她的期望考上夜大,被发配到糖精车间做三班倒工人。她出发漫游中国,约我同游西藏,我拒绝了。她走了,没有告别,这是一种最好的离别方式吧,就像雾中失散的朋友。收到印着布达拉宫和蓝天白云的明信片,白蓝写着:走了几千公里路,都不能忘记你。给我的小路。我的眼泪不可控制地落下。我曾经去上海的医学院找她,但她不知道去了何处,地上的落叶仿佛很熟悉,她说过,每一片枯叶都只能踩出一声咔嚓,这是夏天的风声所留下的遗响。她是一个多么诗意的人,可惜诗意对人们来说近乎一种缺陷。我知道,我的奇幻的旅程已经结束。
有一天,我也离开了小城。还有一天,我和她擦肩而过,她去英国。
黑暗中,放下她的电话,我注视着香烟微弱的亮光和手指,想起多年前我曾以同样的姿势,等待考研的她,听着张楚的《姐姐》,雪在脸上融化成水滴。仿佛世界上空无一人。
青春的爱情,一辈子无法愈合的忧伤。
中短篇小说对一个符驮村人的部分追忆(杨争光)
他已经死了,符驮村人和家人的追忆,却有巨大的差异。他步步高升,村人理直气壮让他安排工作,还派出请愿谈判团,妻子和他冷战。解不开的纠缠变成了彼此的唾弃,他以一个意料不到的捉弄,以不留骨灰的遗嘱,也唾弃了这个世界。
香烟灰(池莉)
一张张各个历史时期的照片,勾勒了一个人的一生。17岁,詹国滨把造反红旗插上大楼,插队时,他娶公社书记之女然后小城苟安,改革开放,他离婚追逐爱情,结果仍是离婚。他尽享美食换取生命最后的受人尊敬。
空巢颂(谌容)
儿女不在身边,孤身的老人,就像一只受伤的老鸟,在空巢中咀嚼昔日的欢乐。 |